『德爾菲尼亞戰記』
第三章《國王的女難》



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第七卷寇拉爾的暴風雨第二章伊文在兩日後的早上就驅身來到了寇拉爾城。學卡林那樣,因為已經拜托門衛在伊文到達時用角笛通知,所以王女立刻動身去迎接友人了。雖然是和平時一樣一身黑色著裝的伊文,但修長的身體上遍佈灰塵。似乎和從城裡出發的傳令兵一樣,在番所接連換馬不眠不休地趕了過來,一見到王女的臉就發起牢騷。【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信可以寫得再詳細一點吧。我趕來可是費了一番功夫啊。】【是這樣嗎?】【什麼《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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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4

國王的受難

第三章《國王的女難》

國王的結婚和即位一樣,甚至是比即位更讓國民興奮的最高級别的活動。

沃爾·格瑞克的婚姻可謂是雙喜臨門。

因為國王和王妃成功地擊退了坦加在儀式進行期間所發起的卑怯進攻。

寇拉爾的市民為這個話題爭論了好一陣子。

當士兵們從朗邦戰役中凱旋歸來時,他們的熱情更加高漲,市民們都聚集在士兵們身邊,熱情地與他們交談。

士兵們也紛紛講述自己的功績,但更重要的是,國王身邊的妻子是多麼的英勇,和國王一起戰鬥的新王妃是多麼的威風凜凜。她是一位不讓敵兵靠近的勝利女神,在戰場上慷慨激昂地進行了演講。

“我一直以為勝利女神都是醜女。”

“連敵兵們都看得入迷了!”

“對了對了!在你還不注意的時候,就會被王妃殿下一刀砍死。”

“嚇死我了!”

人們的話題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下一個階段,國王的婚事成為國民理所當然的話題。

“希望繼承人早點誕生就好了。”

“第一個孩子還是王子比較好。”

“啊,如果是那個王妃的話,一定會生下堅強的王子吧。”

市民們還不知道這樣的期待會落空。

德爾菲尼婭的新王妃絕對沒有生下繼承人的希望。

王妃並不想和國王成為“實際的夫妻”。他們認為這隻是一份合同,隻是在一張紙上寫了名字而已。

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無法生下繼承人。

不僅如此,這位王妃還說,如果國王逼迫她的話,她就不會原諒國王,國王也同意了。

“我既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也不是不要命的人,會去碰你這種危險的東西。”

雖然深知國民都在期待繼承人的誕生,但國王和新王妃卻都很平靜。

“我是庶出之人,如果要問我的血統,先王的外甥才是最純正的血統,不需要下一任國王就一定要是我的兒子。”

雖然沒有公開宣稱,但德爾菲尼亞的國王卻在一本正經地思考著君主不該有的事情,而王妃畢竟也是王妃。

“不久之後,會不會有人說不要不能生孩子的王妃呢那我就搬出去好了。”

雖然讓人很厭煩,但還是覺得很有趣。

但是,與國王親近的人卻另有打算。

首當其衝的就是女官長。

“王妃殿下沒有生下繼承人的希望。既然如此,無論如何也要安排側室……”

為了重新確認國王的喜好,他找來國王青梅竹馬的獨立騎兵隊長,詢問國王在作為伯爵兒子時代的女性經曆,發現國王也有男人的“仁義。

這實在難以回答。

雖然含糊其辭地從女官長那裡混了出來,但讓國王擁有側室這件事本身他也讚成。

理由很簡單,伊文在暗中十分同情自己的青梅竹馬。

“如果沒有夫人的話,那就活得太不滋潤了。沒辦法,我隻能搏一搏了。”

國王的表弟、薩沃亞公爵,諾拉·巴魯也抱著同樣的想法投身於這個問題。

“表兄雖然是單身,可如果一個寵姬都沒有的話,就會有礙國王的面子,雖然不敢大聲說出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個王妃不會生下繼承人。”

這本來就是個大問題。

如果是以前的巴魯,絕對不會讓明知不能生育的女人當王妃。

“這是不可能的。不管好壞,王妃就是這樣。”

不誇張地說,留下國王的血脈——而且是兒子,是國王唯一的使命。

作為前一任國王的侄子和第一公爵家的長子,巴魯是在王室身邊長大的,所以他非常清楚這一點,但對於國王想讓格林迪艾塔·萊丹成為王妃的要求,至少在表面上,他並沒有反對。

雖然知道自己做出了瘋狂的舉動,但比起有沒有繼承人,那個公主不在國王身邊才是真正的損失。

但是,王位繼承問題和作為一個男人的生活方式是兩碼事,正因為國王是一個國王,所以也應該有自己的時間。

作為大華三國之一的大國之王,如果要得到寵姬的話,那女人可就不能隨隨便便了。

“這裡我必須出面。”

巴魯也利用首席公爵的人脈,選定了合適的女人。

巴魯這樣的大貴族和伊文那樣的平民,或者更確切地說,在社會上相當於無賴的自由民,通常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一般情況下,這兩個人不可能直接認識或交談,但他們通過渥爾·格瑞克聯絡在一起。

為了奪回國王的寶座,塔烏的自由民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而且,現在的伊文應該說有著國王親衛隊長的地位。

國王也很喜歡他的來訪,所以讓他大大方方地出入王宮。

當然,巴魯對此並不感興趣。

這天,他正要離開本宮時,看到從正門進來的伊文,露骨地皺起了眉頭。

伊文用力地咂了咂嘴

在公共場合吵架這種粗魯的行為不是伊文所喜歡的。

於是他微微低下頭,正要走過去,但巴魯在與他擦身而過時停下腳步,自言自語地說道。

“必須讓表兄也有個側室……”

伊文也停下了腳步。

但他並沒有回頭。

“隻有這一點,我跟你很有同感。”

“我現在也不認為選擇那個王妃本身是錯誤的。”

“這一點我也有同感,因為她是我們的勝利女神,所以最好能待在陛下身邊。”

“當然,不過,除了勝利女神的保佑之外,表兄也一定有真正愛著的女人吧。”

哦我很意外。貴族不都是沒有愛情的政治婚姻嗎陛下的父母——不是指上一任陛下,而是指費爾南伯爵和伯爵夫人,他們是例外。”

對伊文來說,提起青梅竹馬的父母,哪怕到現在也會出現那些人的臉。

巴魯雖然對說出自己不知道的情報的無賴男人感到厭惡,但他還是立刻諷刺地回了一句。

“哦,費爾南伯爵結婚時候的事你也知道?看來你年事已高啊。”

伊文也滿不在乎地回擊。

“那個嘛,結婚時的事我不知道,不過兩人真的是很恩愛的夫妻。就連經常出入此地的領民也都知道。”

“……”

“雖然站在國王的立場上,這可能有些困難,但我希望陛下也能擁有,像那兩位一樣幸福的家庭。”

巴魯在心裡咂了咂嘴。

“我也有同感。”

平日裡隻會毒舌連篇的對方,居然會如此坦率,真不舒服,伊文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看不到伊文那種表情的帕爾羅說

“現在,我正在招一個爽快的女人。”

“我也是。”

在那之前一直背對著說話的兩人,這才終於轉向對方。

“表兄大人可是當之無愧的國王啊,山賊一樣的自由民,怎麼可能找得到合適的女人呢。”

“正因為如此,我覺得內行的女人反而更好。”

巴魯臉色一變。

巴魯也知道伊文喜歡出入薩席斯。那是寇港口拉爾沿岸的繁華街道,風月場所林立。

“說什麼傻話,你想讓做買賣的女人想接近表兄大人嗎要是得了什麼大病怎麼辦。”

“不要太小看我了,騎士團長大人,我找的人跟那些失魂落魄的娼婦不一樣,是剛從潘達斯回來的女人。”

“哪”

對潘達斯這個地名完全不感到驚訝,甚至立刻就說出了這個詞,真是了不起啊。

潘達斯雖然隻是位於特巴河河口的島國,但整個國家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遊樂設施。

這裡以盛產最高級的奢侈品而聞名。當然,女人們也有階級之分。

從最底層的娼妓到與王侯貴族打交道的歌姬、舞姬,範圍非常廣泛,男人們根據自己的謹慎程度和身份選擇女性。

其中也有花多少錢也買不到的女人。

女人有選擇客人的權利。

但是,貴到這種程度的女人,在如繁星般眾多的妓女中,應該也是鳳毛麟角。

“如果是在街邊或店裡賣的,那就太不像話了。

聽了巴魯的話,伊文有點為難地撓了撓頭。

“很不巧,我和玩慣了的公爵大人不一樣,雖然不知道女人們的身份,但她們也不是什麼便宜的女人。我記得……她說自己是花魁。”

“哦”

巴魯的臉色有點變了。

如果這是事實,那就太了不起了。

花魁位在歌姬、舞姬之下。

她就是這樣一個階級的女人,通過不斷地讓男人花錢,最後得到了自由。

而且,這種冷淡的態度也是和潘達斯的女人們愉快的方式之一。

因為不被女人理睬說成,就嚷嚷“你收了我的錢”、“騙錢”的男人,根本就連花魁的臉都沒辦法看到。

“既然已經爬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還要從潘達斯出來”

“聽說剛過生日,但是也還不到二十五歲。哪怕往難聽的話說,她都是個心直口快、外表靚麗的好女人。”

伊文一邊反駁,一邊試探道。

“你才是想找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是個遺孀。”

巴爾羅挺起胸膛回答。

“不過她才十八歲,可憐的是,剛結婚沒多久,丈夫就去世了。”

因為他是不會放任不幸的女性不管的性格。”

“那傢夥怎麼樣”

伊文的語氣帶著一絲懷疑。

“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恩格朗夫人隻是形式上的愛妾。再說了,那種木頭,就算給你的朋友找個喜歡炫耀家世、血統的貴婦人,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把國王稱呼為木頭的話,那可是不敬罪啊,獨騎長。而且要補充的話,如果你認為我給表兄大人找的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隻會追求流行、化妝、服飾、男人的地位和財力,沒有理想的女人的話,這也是對我的侮辱了。

伊文誇張地舉起雙手。

“真是失禮了。那我換一種說法。對於那種木頭人來說,千金小姐實在是太沉重了。”

“把木頭人當作敬稱,真是豈有此理。”

“那你會怎麼說”

聽到他冷冷地反問,毒舌家巴魯沉默了片刻。

抱著胳膊認真思考後,慎重地說出了這句話。

“表兄呢……確實,是那種不習慣女性的人。”

在一旁耐心等待的伊文驚訝地回答。

“你真是在奇怪的地方表現出溫柔啊。作為青梅竹馬的我,可都沒有這麼溫柔啊。”

“你明明知道表兄大人不喜歡女人,卻指望他會突然對剛從潘達斯來的女人出神,這跟給剛學會騎馬的人配一匹烈馬有什麼兩樣”

“不,差遠了。對方在潘達斯可是有名聲的,對男人可謂是經驗豐富。再說了,你找的那種女人,怎麼可能會我們那位純純的土包子打成一片呢。”

“不,正因為表哥不習慣女性,所以才要選擇純情的女孩子。

“遺孀就不能說是少女吧”

女孩子通常是指末婚的少女。

巴爾羅點頭答應了熟人的遺孀。

“因為第一次結婚很早。十八歲的話,就算現在結婚也不奇怪,最重要的是,在我看來,她是個非常美麗、善良的女人。”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看看那傢夥喜歡哪個女人吧!”

“首先要修正你稱呼國王為那傢夥的嘴臉,獨立騎兵隊長。肯定是我選的遺孀。”

“好吧,我接受了!潘達斯的高級花魁和清秀的遺孀,哪一個更符合陛下的眼光呢我們拭目以待。”

“求之不得。”

兩人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壯麗的柱子上用心聆聽了這番對話。

是王妃。

兩人正聊著要給自己的丈夫娶個愛妾,這個人既沒有生氣,也沒有責怪兩人,隻是呆呆地望著天空低語。

“說得可真嚇人……”

伊文立刻開始了行動。

他看準國王稍事離開辦公室的時機,迅速上前搭話。

“有空的話,不出去一下嗎

被這麼一問,渥爾很吃驚。

雖然伊文通常以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進入本宮,但破天荒的,他是個尊重朋友立場的男人。

他不會把自己的事情強加給現在已經是國王的青梅竹馬。

然而,這樣的他卻想把自己帶出去。

這是哪裡刮來的風

渥爾戰戰兢兢地問,他笑著回答。

“沒什麼,觀察城市和市民的情況也是國王的體面職責之一吧——這隻是個藉口,其實,有人想和你見個面。”

渥爾越發吃驚了。

讓“國王”與他人見面可不是一般的事。

也許是發生了什麼問題,但至今為止,伊文從未向國王提出過類似的“請求”。

“有什麼糾紛嗎

“啊,不是,不是,陪我一會兒吧。”

雖然他的口氣很輕鬆,但多年的交往讓沃爾知道,自己是無法輕易接受這個說法的。

要把他帶到王宮來,對方好像是個細心的人。

國王覺得他不說理由是有更重要原因,所以有些緊張。

他穿著行裝,帶著伊文出了城。但是,目的地卻很奇怪。

這與伊文經常光顧的鬨市區截然不同。

作為大都市的寇拉爾,除了平民居住的平民區和繁華街以外,還有富裕階層的宅邸林立的高級住宅區。

這是平時的伊文不會去的角落。

國王瞪大了眼睛跟在朋友後面,但他落腳的地方似乎不是住宅。

房子的構造不一樣。

這附近沒有門扉,而是直接面對著馬路,也沒有偏門,這是店鋪的構造。

而且是售賣上流階層喜愛的奢侈品的店鋪。

伊文敲了敲門,門被打開了。

出來迎接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恭敬地低頭行禮。

“不用了!你主人在嗎”

“好的,請稍等。”

伊文回頭看著國王說道。

“那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什麼”

如果完全不說明情況,就被說得好像悠閒的,那也很讓人為難,但伊文真的輕輕一揮手就轉身離開了。

沒辦法,國王在少女的催促下走進門去,進去一看,立刻大吃一驚。

一進大門右手邊就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中庭,陽光嘩啦嘩啦地灑下來。

中庭上建有兩層樓高的迴廊,而在國王的正面就有通往裡面的通道。

右手邊開闊的中庭對面也有一棟三層樓高的宏偉建築,少女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國王也跟在後面。

進入建築物後,被帶進了一間氣派的起居室,起居室的前面也有草坪和樹木的庭院,少女把國王帶到了那裡。

通往庭院的校門被打開了,草坪的前面是露台。

陽台上擺放著椅子和桌子,這裡很適合一邊欣賞庭院一邊喝茶,讓人不由得聯想到芙蓉宮的恩格華夫人。

不同的是,國王坐的椅子上鋪著細娟,眼前的桌子也光彩照人。

剛才經過的房間陳設也都很好,即使是對這些東西不太熟悉的國王也能看出來。

“即使是銷售奢侈品的店鋪,這也太奢華了。”

渥爾一邊佩服這眼前的奇妙,一邊欣賞著打理過的庭院,這時背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國王狐疑地眨了眨眼。

因為進來的不是風塵仆仆的商人,而是一個美麗得令人窒息的女人。

她皮膚光滑,臉頰紅潤,給人一種健康的印象,黑色的眼眸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光潤的黑髮被大大地盤起,撒上銀粉。

她的嘴唇宛如鮮紅的玫瑰,身著淡紫色羽毛圖案的深色常服。

國王雖然對女性的服飾一竅不通,但卻對作為產品的面料有一定的瞭解,也能區分國產貨和進口貨。

在那位國王看來,這是絕無僅有的最高級布料,隻有富裕的貴婦人才能穿。

散發著香氣的美女走了進來,在國王面前溫柔地屈膝,用沉靜的語氣打招呼。

“非常榮幸見到您,沃爾·格瑞克國王陛下,您叫我達莎就好。”

“這是當然的。”

非常認真地回禮。

渥爾雖然既是大笨蛋,又是木頭人,還是土包子,但也注意到眼前這位這女性的美麗是“不同尋常的”。

雖然不是自誇,但國王見過很多盛裝打扮的美女。而眼前這位與王宮裡貴婦人們的姿態和舉止明顯不同。

直截了當地說,她根本不像個外行人。

“我可以問問您嗎”

“什麼事……”

“這裡不是商店,而是什麼風月場所嗎”

這個直接得可怕的問題讓達莎瞪大了眼睛,但他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這裡是我家,前幾天剛來的。”

“真是不好意思。”

國王禮貌地低下頭,繼續提問。

“得到這裡的,是你家的主人嗎”

對於一般人直言不諱的事情,他卻毫無顧忌地直截了當地、面帶笑容地詢問。

如果是普通的風塵女子的話,雖然不會因為對方國王的身份而感受到輕蔑,但也會掩飾不住困惑的表情吧。

但達莎是個聰明的女人,用平靜的語氣回答。

“要說是這家裡的主人那也是,他以前確實是我的丈夫。”

是遊女的上賓

國王又歪了歪頭。

既然是過去式,那就表示現在已經和那個丈夫分手了

“那麼,這個房子就你一個人住嗎

“是的,目前還沒有其他人。”

渥爾很佩服如此大度的丈夫。

要把這樣的房子作為畢業後的零花錢,不是一般的財力能做到的。

“寇拉爾城裡有這麼多老爺嗎”

“沒有,我和先生是在潘達斯分開的。”

“哦那是……”

頓時,國王熱情地探出身子。

直到此時,達莎還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國王。

因為是在國王面前,所以才她這麼做,渥爾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挪動了椅子。

“請坐吧,夫人。在你家,作為客人的我說這種話很奇怪。”

“這是我的榮幸。”

達莎安靜地坐下。

“能和從潘達斯回來的人見面真是太高興了,能詳細說說嗎”

“是的,有什麼問題,請儘管問。”

坐在國王對面的達莎面帶微笑。

但是,國王想要聽到的事情,卻與她的預想相去甚遠。國王最關心的是潘達斯這個國家的現狀、市民的生活以及經濟。

“據我所知,潘達斯雖然是個小島嶼,但卻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國家。為什麼會如此呢,主要的經濟來源是什麼

達莎的臉上浮現出失落的笑容,她覺得這個國王真是與眾不同。

儘管如此,她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問題。

“我覺得最大的資金來源還是女人。”

像是是風塵女子的最高峰——歌姬、舞姬的話,光是見面就需要花費不少的錢。而且也不是付了錢就能見到對方的。

隻要是不喜歡的客人,她們就有權拒客。

為了成為她們“熟識的客人”,必須要毫不吝惜地花錢,送出價值連城,甚至是非常有品位的禮物。

她們也從客人那裡買到豪華的服裝和裝飾品,訂購昂貴的化妝品。

因此,潘達斯生產的服裝、化妝品、裝飾品的質量都是最高的。是全大陸的女性所憧憬的對象,各國的王侯貴婦都爭相購買。

“你的衣服也是潘達斯做的嗎”

“是的,還是熟悉的東西最好。”

達莎含蓄地笑了笑,繼續說。

“當然,寇拉爾的東西也很漂亮,不過我聽說也有貴婦人喜歡用潘達斯的東西。陛下也買給王妃殿下怎麼樣”

“把衣服和化妝品送給王妃嗎那太過分了,我會被罵的。”

國王用力地甩來甩頭,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不知道市場行情,潘達斯的高級商品價格是多少”

“那是根據女人們的等級而定的,歌姬、舞姬的話,會使用價值十枚金幣的口紅。”

國王瞪大了眼睛。

“多麼可怕的口紅啊。因為害怕剝落,連東西都不敢吃。你也會用那麼貴的口紅嗎?”

“不,我曾經隻是花魁,不能這麼僭越。”

“僭越”

國王不禁反問道,不過他本來也是個聰明人,所以敏銳地察覺到了。

“原來如此,即使財力雄厚,地位低的人也不能與地位高的人競爭。

達莎第一次露出有點為難的微笑。

“也不一定是這樣的,隻是俗話說,樹大招風。而且,毫無緣由地燃起他人的對抗心,可不是什麼聰明的做法。

國王佩服地點頭。

忌憚上位者可以說是生活在等級製度中的人的基本處世態度,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種態度同樣存在於風塵女子的圈子裡。

“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據我所知,風塵女子間的爭鬥幾乎都是在侵犯彼此的尊嚴,為的隻是爭奪顧客。

能夠坦率地對當時的藝伎說這種話的男人,想必是非常難得一見的。

達莎黑色的瞳孔依然閃耀著他所認可的神秘光芒。

“我記得在潘達斯也聽說過風塵女子之間有這樣的鬥爭,不過,因為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社會,所以更詳細的情況,請恕我也不知道……”

“哦難道您不是風塵女子嗎”

這次,達莎失聲笑了。

國王不知道的是,她是在潘達斯登上花魁之位的女人。

換句話說,對於一個經過鍛鍊,能夠完美駕馭感情的女人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總而言之,達莎認為讓國王表現出某種程度的人性反應是有效的。”

“如果都一樣,别說歌姬、舞姬了,就連比我地位低的那些風塵女子也不會樂意的。”

之後又從達莎那裡聽了關於潘達斯的更多故事,國王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

“給我講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謝謝。”

達莎把國王送到大門,安詳地低下了頭。

“如果您覺得這樣方便的話,請您再來,我等著您。”

“是啊!如果能讓您高興的話,我就會過來。”

國王笑著說完,離開了達莎的家。

巴魯等到了回到王宮的國王。

“表兄大人,可以借一點時間嗎

“正好,我也有想問的事,如果你知道關於潘達斯的風塵女子的事,能告訴我嗎”

巴魯的眉毛一皺,他也是身經百戰的人。不過,隨後他就露出滿足的笑容點了點頭。

“表兄大人,您成家立業後,終於打算在情道上精進了吧

國王完全無視表弟的玩笑,繼續說道。

“風塵女子中的貴婦值多少錢

雖然對方說出了和預想當中不一樣的話,但巴魯沒有遲疑。

“我想應該是,最優秀和最普通的女性都是有的,對象從有錢的平民到下級貴族,所以她們擁有廣泛的顧客層。這些女性被也各自的風月場所作為專屬招牌而供奉著。據說這些風月場所裡都有一間類似社交場所的房間,貴婦們在裡面招待客人。而顧客則會從中挑選自己喜歡的女人。”

“那麼,花魁在上面嗎”

“不。中間還有所謂的皇妃之位。她們和貴婦不同,從第一次見面到身體接觸,男人必須去女人那裡坐七次才行。當然,這期間所花費的費用都是由男人來支付的,所以有時也會有相當昂貴的女人們,最後結果是伴隨著風險的——但也有相反的情況。”

“表兄大人。我還有騎士團長這麼重要的職務呢。如果認真工作的話,就沒有時間去那迷迷糊糊的。總而言之,那裡是靠父母的錢遊手為閒的浪蕩兒子、退休的大富豪,以及與政務毫無關係卻有錢到爛的王族們最喜歡的地方。

巴魯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事也有,我常常在想表兄大人能即位真是太好了。有件事,我覺得不能大聲說——如果是我另一個表兄萊昂當國王的話,那個傻瓜肯定會敗壞已故的德魯瓦先王的國政,我一想到這些,國家的最糟糕的未來就曆曆在目了。”

“我覺得你說的已經夠大聲了,表弟!”

“我先回答您剛才的問題,我聽說花魁的地位相當於歌姬、舞姬。花魁是不屬於那些風月場所的,可以自由外出,也可以出席王族主儀的夜會,還可以與各國大使平等對話。教養和話術都必須一流的才能勝任,可以說是沒有隻在宅邸中的歌姬、舞姬一樣的存在。事實上,花魁中也有晉升到舞姬的女性。”

國王稍微想了想。

“那麼……成為花魁的女人就不會缺錢嗎”

“這怎麼可能如果是替男人還債的話,那就另當别論了。而且,這不僅是我個人的見解,也是社會上普遍的意見——對男人癡迷到那種程度的女人,是不會升到花魁這種地位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說得不好,但對她們來說,男人就是兩種東西。她們應該有一雙慧眼,能準確地看出男人有多值錢,能不能讓她們把錢奉獻給她們。”

“確實,沒有比她們更有眼光的了。”

巴魯一邊若無其事地回答,一邊問了一個令人在意的問題。

“你和那種女人有關係嗎”

“不,應該說是有關……”

國王突然想起了什麼,變得心神不定

“她讓我有空再來她家裡,說在恭候我的光臨。我一直以為那是社交辭令,但那是……她的意思是讓我做她的客人嗎”

巴魯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聽好了!表兄,表兄現在已經不是俗氣的地方貴族青年了!難道有風月女子不想讓身居大華三國之首的德爾菲尼亞國王當客人嗎”

“可是,我就是這樣的男人啊,鄉裡長大的,土裡土氣的,我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但不管怎麼說,我總是這樣,更何況是花街的女人,我就更束手無策了。”

“那我來翻譯一下吧,花魁女郎的‘恭候您的光臨’是‘希望您成為我的客人’的意思。

“真的嗎

國王巨大的身軀瞪大了眼睛。

巴魯臉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笑容,雖然他看起來就像一頭人畜無害的牛。

“讓花魁女郎說到這個地步,真不愧是我表兄。‘你不會想讓我主動請您出去吧’,畢竟那位不可能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

國王呆呆地站在原地。

“必須解讀到這種程度嗎,太深奧了。”

“這是常識。”

巴爾羅若無其事地回答,心想那個女人好像“中了”。

雖然不喜歡國王從小一起長大的自由民,但對於戴王冠的表兄,還是讓他習慣一下對待女性比較好。

雖然現在國王那健康的遲鈍正發揮著作用,但自古以來,因女性而失去一切的君主和英雄數不勝數。

雖然他根本不想和那個自由民男人交往,但他想,如果是已經成為潘達斯花魁的女人,對錶兄來說或許是個不錯的刺激。

和那個女人交好的基礎上,讓她喜歡自己介紹的那個年輕遺孀就行了

國王不知道巴魯的想法,陷入了沉思,然後又故作輕鬆地問道。

“表弟,我還有一個問題……

“您儘管問。”

“既然是那麼高級的風塵女子,那麼她的地位也一定相當高吧。”

“那是當然的,潘達斯的花魁,可以說比咱們這邊的貴婦人還要驕傲。”

“我想問一下……”

國王真的很為難。

同時一臉嚴肅。

“明天以後就不再來了,和按規定來七次之後再拒絕成為客人,哪一個不會傷害風塵女子的自尊心呢”

巴魯頓時感到全身無力,人幾乎要從膝蓋上塌下來了。雖然現在的他很狼狽,但還是發自內心地讚同那個山賊,甚至還有些同情他。

他小吸了一口氣。

“我國的國王打破常規到什麼程度呢……”

“什麼

“沒什麼。剛才的問題我也會儘力回答的。如果覺得介意的話,可以直接問他本人。

巴魯自暴自棄地回答後,切入正題。

“我也有一個不是風塵女子的女人的事情要和表哥商量,明天下午您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國王驚呆了。

“這就奇怪了,表弟找我商量女人的事,為什麼表弟不自己解決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自己來就行了。可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請表兄幫忙。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詳細情況的話,等明天再說吧。”

當天,巴魯帶國王參觀的是位於寇拉爾邊上的薩沃亞公爵家的别墅。

這裡與王城內那些壯麗的公館有著很多的不同。

雖說很小,但卻有氣派的門庭,院子一直延伸到大門。

據說是前代公爵打獵時所使用的行館。

巴魯解釋說,因為空間狹小,所以現在這裡沒有使用必要,但也沒有拆除的理由。

但如果讓國王說的話。

“兩層樓的别墅,房間數量也是相當的多,這裡真的很狹窄嗎”

就是這樣。

“我的表兄可能不知道,我家的遠親是埃珀頓公爵家。現在的公爵有一個女兒,兩年前嫁給了拉姆奇男爵,可不到兩年,丈夫就去世了,她也就回到了孃家。

雖說是遺孀,但她年僅十八歲,面貌和儀態也十分的年輕。

由於實在不忍心女兒就這麼孤老,埃珀頓公爵也表示,丈夫的事情差不多可以忘記了,應該開始新的生活了。可女兒卻非常頑固。她覺得一旦做了拉姆奇的妻子,那就要一輩子去侍奉丈夫,這才是淑女的人生之路。

國王點了點頭。

“薩沃亞公爵傢什麼的我都知道,但埃珀頓公爵家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吧”

“您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這是您的高祖父授予的,但很快,他們家裡就有麻煩了,現在就那種典型的,徒有虛名的沒落貴族。”

在戰亂時代,為了表彰有功的臣子,國王經常會授予爵位。作為獎賞,授予領地當然會讓家臣們高興,但如果分得太大方,王室的領地就會消失。於是改為授予爵位來犒勞臣下。

“因為是獨生女,所以不結婚的話就會家破人亡,埃珀頓公爵是怕這樣的情況出現吧”

“可是,她不是嫁出去過一次嗎”

“孩子生下來之後,尤其是男孩的話,好像已經商量好了,要送到埃珀頓家做養子,因為男方已經有了繼承人。”

國王歎了一口氣。

對於以存續家族為第一要務的貴族來說,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也可以說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措施,但也確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既然已經有繼承人的話,那她就是後妻吧。遺孀,不,當時的埃珀頓小姐,是自願嫁給拉姆奇男爵的嗎”

“她也是公爵家的女人,我想應該是有心理準備的。而且,雖說是徹底的政治婚姻,但到現在還在服喪,說明她和丈夫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和諧的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時間應該會解決的。雖然現在正處於悲傷的深淵,但她年僅十八歲,傷勢痊癒也為時過早些,埃珀頓公爵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

“我也是這麼說的,因為丈夫去世才一年多。我也主張等一段時間,他的想法或許會有所改變,但埃珀頓公爵似乎沒有那麼悠閒。他認為這樣下去女兒的一生就完了,希望你能想辦法說服他女兒。”

國王吃了一驚。

“表弟,難道我要說服遺孀”

“是的。

“為什麼堂弟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吧。”

兩個人騎馬而來,巴魯在馬上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國王。

“那個遺孀連身為公爵的親生父親的話都不聽,我也是同等級的公爵,要想打動那個遺孀的心,就必須要比她父親的地位更上一層樓的人。在這個國家裡,要說比公爵更厲害的人,那就是國王您了。”

國王無奈地仰天長歎。

“那就是我嗎……”

“就是您。”

因為門是開著的,所以兩人騎著馬進入了院內。

在院子裡等著的傭人也跑了過來。

國王把馬交給表弟,跟在表弟後面走進了大門。

雖然現在已經不使用了,但清掃還是照常進行,走廊上還裝飾著鮮花。

這似乎是巴魯的指示。

“希望能帶給遺孀一點安慰。”

一位中年婦女從房子深處小跑出來,向兩人深深鞠了一躬。

據說是和遺孀一起從埃珀頓家裡來的乳母。

乳母流著眼淚,向國王和巴魯道謝。

“這次是為了我們家的小姐,謝謝您了。老爺也吩咐我一定要向陛下和公爵大人道謝。衷心感謝您的儘力。

“埃珀頓公爵不舒服嗎

這讓渥爾很意外。

渥爾·格瑞克依然保持著地方貴族的純樸性格,但同時,他對自己現在的地位和王冠非常瞭解,甚至到了不願讓人對他刮目相看的地步。

徒有虛名的沒落貴族當然會想藉此機會拜見國王,人不出現那才奇怪呢。

巴魯說。

“是我阻止的,如果父親在旁邊的話,遺孀也無法直接表達自己的心情。我想讓遺孀一個人和表兄說話。”

在乳母的帶領下,巴魯並肩在走廊上跟著,對國王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

“據我所料,遺孀隻是有點頑固而已,所以你隻要說一句,沒有必要再為亡夫儘忠,這樣空虛的事,亡夫聽說後也不會高興的。如此一來,她應該就會接受的。”

真是給分渥爾分配了一個不合理的任務。

國王自知不懂女人的心思,不知自己能否勝任這樣的“重任”,他戰戰兢兢地跟著乳母和巴魯走進了房間。

作為打獵的一個行館而言,這裡可謂是一個豪華的房間。

不愧是薩沃亞公爵家。

正面整面都是玻璃,可以欣賞美麗的庭院。

遺孀背對著庭院坐在椅子上,一看到國王與巴魯,就靜靜地站了起來。

接著跪下並報上自己的姓名。

“我叫貝辛斯·拉姆奇。”

國王似乎明白了表弟為什麼會熱心於拯救這個人。

美得讓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說是十八歲,看上去卻像十五六歲的少女。

如果她不說,誰都不會想到她是結過婚的人,藍色的大眼睛,一頭金髮梳成樸素的髮型,身材纖細,沒有化妝,皮膚卻白皙透亮。

身上散發著陶瓷般的光澤,樸素的禮服更顯她白皙的肌膚,美得像活生生的人偶。

巴爾羅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國王,故意行了一禮。

“那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表哥,慢慢來。

巴魯和乳母都故意無視了國王“殺生”的眼神,離開了房間

遺孀對仰天長歎的國王說。

“啊,請用吧。”

圓桌上已經準備好了酒。

並且從酒瓶換成了桌上用的玻璃瓶。

遺孀向酒杯斟滿了隔著玻璃也能看到的鮮紅色的酒,然後遞給國王。遞給國王,國王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

“不用了,先把事情做完吧。”

所以,請先坐下——他想繼續這麼說,但拉姆奇的遺孀卻再次跪在了地上。

“惶恐至極,陛下,我雖然為人粗鄙,但請讓我努力。

“努力”

國王歪了歪頭。

即使她說著要努力,自己也沒有任何頭緒。

“我不記得有什麼事拜托過你,你想讓我做什麼”

“今後還請多多關照。”

“你說什麼”

“……”

“……”

坐在椅子上的國王和坐在地板上的遺孀,以困窘的表情對視。

“總之,你先坐下吧。”

遺孀慢吞吞地站起來,照他說的做

也許是因為在國王面前感到緊張,遺孀的身體一直僵硬著,沃爾·格瑞克對此真的感到很為難。

雖然自己這麼說有點不合適,但這種不合時宜的感覺也很好。

比起面對跟狸貓一樣喜歡說大話的各國大使,眼前的遺孀感覺要更容易對付一些,但渥爾還是儘量用溫柔的語氣和她打招呼。

“我從表弟那裡聽說了您的情況,雖然您依舊堅持著操守,但您逝去的丈夫應該不會對此而感到高興吧。”

“是的。”

“您的丈夫真的很可憐。不過,我想您的父親也說過,您還年輕,今後還會有新的人生。您應該向前看,這並不是對逝者的背叛。沒有必要害怕什麼,隻要您幸福就好。你丈夫應該也會這樣想的。”

“是的。”

國王歪了歪頭。

雖然態度十分順從,但他懷疑自己剛才說的話是否能改變這個人的心。

遺孀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是想再次確認什麼似的,低著頭咕嘟咕嘟地說。

“承蒙陛下賜教,我會誠心侍奉陛下的。”

“什麼”

“我不知道。”

“我是奉父親之命來的……”

“我聽說了,因為你無法忘記亡夫,至今還不脫下喪服,所以我勸你改變一下心情。我是受表弟之托來的,你是因為父親對你說了什麼才來到這裡的嗎”

遺孀吃驚地小聲說道。

“陛下希望你成為他的愛妾。這是無上光榮的事情,你就接受吧……”

正當他大吃一驚時,屋外也發生了騷動。

當時王妃也來到了這裡。

因為聽過伊文和巴魯的“鬼把戲”,所以想確認對方是什麼樣的女人。

昨天沒有注意到伊文和國王是什麼時候出去的,而今天巴魯和國王是騎馬出去的,所以跟在後面也很輕鬆。

兩人剛走進屋裡,巴魯就從大門出來,從傭人手中接過馬,丟下國王一個人回去了。

連王妃都大吃一驚。

竟然敢做這麼大膽的事。

但是,這個家除了送馬的仆從之外,還有著其他的傭人。

巴魯大概認為自己回去也沒有問題,因為還有别的女傭。

倒不如說,在追求女性的時候,如果身邊有家人在旁邊注視著,那麼追求的人也會變得不敢去追求。

王妃並沒有從正面進入家中。

他輕鬆地搭上了牆,悄無聲息地走進院子。

然後從樹蔭下確認了在屋中的國王,以及跪在國王面前的女性。

王妃覺得那位真是一位罕見的人。她看上去還像個小女孩,這樣的遺孀實在太可憐了——真同情她。

國王似乎煞費苦心地想讓蹲在地板上的遺孀坐在椅子上,王妃撲哧一笑。

“太陽不下山就好了……”

王妃一邊想著這種薄情的事一邊往回走,再次從牆上跳下去,正好碰到了在那裡的人。

是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

不是貴族,但也不是單純的市民,王妃也是一個與服飾完全沒有關係的人,但她的服裝足以讓人一眼看出來是很貴的衣服。

原以為他隻是個商人家的富二代,但他的舉止卻十分高貴。

那是一張靠著自己去闖蕩世界的男人的臉。

另一方面,男子看到跨過圍牆走出來的王妃,露出警戒的表情,做好了準備。

一般來說,人是不會通過翻牆來出入家中的。大概是懷疑王妃是小偷吧,不過這態度也太堂堂正正了。

對於毫不隱瞞、興趣盎然地注視著自己的王妃,男子警惕地問。

“你是這裡的人嗎

“不是,我隻是認識這裡的主人而已。小哥你呢,有什麼事嗎”

“裡面的那位年輕遺孀是貝辛斯·埃珀頓。”

“年輕遺孀那我在裡面看到了。我叫莉,小哥你呢”

“馬隆·塞爾達。”

馬隆說完,不好意思地問道。

“你……知道她的對象嗎

隻要精心打扮的話,王妃從外表上看就是一位絕世美女,但在戀愛方面,她和國王一樣,是一個非常不懂禮節的人。

但是,王妃也不難看出馬隆此刻的表情和眼中的光芒。

在他的心裡,住著自己認定的唯一的對象,併發自內心地關心著那個人。

王紀想了想,直接問道。

“馬隆喜歡那位遺孀嗎”

被不認識的人突然問這樣的事,馬隆卻毫不猶豫地點頭。

“啊,我向她求婚了。”

“那,遺孀也喜歡馬隆嗎

馬隆再次用力點頭。

“我是這麼相信的,她的心意沒有變,我是來確認這一點的。

王妃微微點頭,用可愛的聲音說道。

“那,就演一齣戲吧。”

被乳母的慘叫聲嚇了一跳,國王衝出房間。

大門那邊好像發生了什麼騷動。

因為房子並不大,所以立刻跑了過去,然後看到王妃在大門按住了一個男人。

“莉!你在乾什麼”

“因為有個可疑的傢夥在這宅邸周圍徘徊,所以被抓住了。他看起來是盯上了遺孀。

“放開我!放開我!”

男人拚命地掙紮,但對方可是被稱為勝利女神的德爾菲尼亞妃將軍。

對方毫無表情地用一隻手把他按住,使他動彈不得。

一旁的乳母臉色鐵青,仆人們也一臉困惑。

這時又有了新的聲音。

“陛下!”

是拉姆奇的遺孀。

她追著國王,特意從房間裡出來,在國王對被摁在地板上的男人的提問中插話。

“這個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就這樣把他放了吧。”

王妃解釋道。

“這是你認識的人

“以前的仆人,幾年前解雇了……”

男人以痛苦的姿勢叫道。

“貝辛斯!為什麼”

“請不要叫我這個名字,我是拉姆奇的遺孀。”

“埃珀頓公爵說你拒絕了我的求婚!但這不是你的意思吧”

“不,這是我的意思,我不可能和仆人結婚。”

“我已經不是仆人了!我的事業成功了,我已經積累了足夠的財產。現在的我可以與你一起重建家族了,這一點我已經跟公爵說明過了!告訴我吧,還有什麼問題嗎”

遺孀這才回過頭來,低頭看著男人說。

“因為你是庶民,我是貴族。還需要其他理由嗎”

雖然本人很冷淡地說了這樣的話。但常言道,眼睛會順著嘴巴說話。

雖然臉色蒼白,但看得出她很在意這個男人。顫抖的聲音滲了出來,體現出她實際上十分擔心男人的安危。

國王目瞪口呆地問王妃。

“怎麼了”

“問我也沒用,好像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王妃說著,用平常的方式跟抓住的男人搭話。

“馬隆,不好意思岔開話題,我想問個奇怪的問題,財產真的有那麼容易得到嗎”

國王也點頭同意

“我也很在意這一點,聽我堂弟說,埃珀頓家的財政相當緊張。如果要重建的話,沒有相當的財力是不行的。既然以前你隻是仆人,恕我冒昧,請問你現在是做什麼工作的”

她又對著被摁住的男人正常地說話,這讓遺孀有些不知所措。

馬隆也吃驚地抬頭看著國王。

王妃說。

“他是馬隆·塞爾達,好像是遺孀的戀人。”

“啊”

遺孀臉色鐵青,拚命呼喊。”

“不對,我不認識這樣的人!”

王妃終於鬆開了按住他的手,對急忙站起來的男人苦笑著說。

“馬隆,我再自我介紹一下吧,我的大名叫格林迪艾塔·萊丹,那邊的大個頭的叫渥爾·格瑞克·羅·德爾芬恩,姑且算是我的丈夫。”

馬隆倒吸了一口氣。

他呆呆地望著王妃,凝視著國王,臉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了。

臉色蒼白的他想當場跪下,但王妃阻止了他。

“聽說以前是仆人。”

馬隆一本正經地回答。

“是的,從十五歲開始,我就在埃珀頓家工作。”

“這麼說,你從小就知道遺孀的事了。”

“是的。我和父親原本是埃珀頓家的仆人。五年前,他和我被解約了。

是父親原本是埃珀頓家的仆人。五年前,父親和我被開除了。

“令尊還好嗎”

“不,去年他去世了。

除了馬隆緊張得像棍子一樣僵硬之外,這些對話簡直就像普通的閒話家常。

這時遺孀又臉色蒼白地插話進來。

“王妃殿下,請多關照。這個人隻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想錯了。請放開他吧。我會真心侍奉陛下的。”

“如果貝蒂想這麼做,我不會阻止的。”

遺孀對用愛稱來叫自己的王妃睜大了眼睛,王妃卻一臉嚴肅地繼續說。

“可是,像我這種戀愛白癡,一看就知道,喜歡貝蒂的不是渥爾,而是馬隆吧”

“我也這麼想。”

國王一臉嚴肅地說。

王妃接著對遺孀說。

“所謂可疑的傢夥,不過是演戲而已,不用在意。我並不是真的答應了,隻是想確認一下貝蒂的心意。”

在馬隆看來,這可不是小事。

腦袋突然捱了一拳,動彈不得,就這樣被用力拖到大門。

原以為是個愚蠢的少年,沒想到是個女人,而且還是王妃。

王後再次向臉色鐵青、冒著冷汗的馬隆問道。

“五年前還是個仆人,現在卻有錢到能重建公爵家。這大概是渥爾的台詞吧——馬隆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是珠寶商。”

“什麼種類的賣成品的還是做項鍊和戒指的”

“雖然都有涉足,但我主要從事原石的生意。因為我發現了優質的礦脈。”

國王又一本正經地說。

“原來如此,真是猜中了一座寶山了啊。”

“是的。”

“你和遺孀的關係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我和她約定好了,當我離開家的時候,我一定會來接她。我們是在前幾天重逢的。

貝辛斯當時才十三歲。

另一方面,馬隆已經成年,而貝辛斯從小就一心一意,即使馬隆離家出走,她也沒有改變她的想法。但她無法違抗父親的命令,在十六歲時嫁給了拉姆奇男爵。

“她結婚的時候,我不在這個國家,我不知道當時有多後悔,所以我不想用現在的名字叫她。”

馬隆表情僵硬地回答,向國王問道。

“你打算收她為側室嗎”

月本想否認,但轉念一想,還是問了一句。

“如果我說我不讓拉姆奇的遺孀離開,你會答應嗎”

馬隆的表情變得嚴肅,但還是明確地說。

“不,即使對方是國王陛下,也不能答應。”

遺孀臉色大變,再次插話。

“你在說什麼!你知道會犯下多麼嚴重的罪嗎感謝陛下的寬宏大量,現在就離開這裡,快!”

王妃瞪大了眼睛。

“你在害怕什麼

遺孀蒼白地看著王妃,深深地行了一禮。

“……雖說占用了您的時間,但我們家以前的仆人的無禮,還請您原諒。

國王為難地對遺孀說。

“拉姆齊的遺孀,如果你擔心我會對馬隆做什麼,那就不用擔心了。你和我又沒有任何的關係,既然你和馬隆互相欣賞,那就不必客氣了,你們可以結為夫妻。”

在國王的支援下,馬隆在感到驚訝的同時也得到了很大的力量。

滿臉光彩地看著遺孀。

但是,遺孀始終搖頭。

“不,不可以,我不能和庶民結婚。”

“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王妃的問題似乎戳中了要害。

遺孀屏住呼吸盯著王妃,而王妃向來不客氣,她更加直截了當地問道。

“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很奇怪,有人打算讓佩緹一輩子遠離馬隆,並讓她做月爾的愛妾。不僅如此,他還威脅說,如果你不聽話,就不能保證馬隆的性命。”

這次輪到馬隆臉色大變。

雖然王妃的指責是正確的,但一看到遺孀的樣子,國王就痛苦地質問了遺孀。

“是埃珀頓公爵對你說這種話的嗎

遺孀面無血色地站在一旁。

渥爾·格瑞克決定最大限度地利用巴魯所說的公爵以上的身份。

“拉姆奇夫人,我作為國王問你,請老實回答,埃珀頓公爵對你說了什麼”

對她來說,國王的命令勝過了父親。

幾乎是邊哭邊用顫抖的聲音回答

“他讓我從今以後去侍奉陛下。如果我能回到陛下身邊,他就會饒了馬隆一命。”

隻要所愛的人活著就好。

遺孀就是懷著這樣的覺悟來到這裡的。

“貝蒂。”

馬隆對遺孀充滿了安心、憐憫和憤怒的感情。

馬隆的表情中夾雜著安心、憐憫和憤怒,更對遺孀飽含深情。

“沒關係,公爵什麼也做不了,我現在以馬蘭塔為據點工作。

我的船在特雷尼亞灣等著。隻要你願意,我們就去馬蘭塔吧,隻要我們離開德爾菲尼亞,再怎麼說,公爵也動不了手。”

遺孀挺起胸膛。

藍色的眼睛閃耀著無比美麗的光芒,一副毫無準備的樣子抬頭看著男人——她還在猶豫。

她瞥了月一眼,大概是擔心做了那樣的事是否真的會被原諒吧,王妃驚訝地說道。

“你就那麼不相信這個國王嗎”

“不!沒有這個意思……”

“看不出沒有哦。”

王妃一臉不解地說著,用一隻拇指指了指丈夫。

“莫非,你的父親對這位國王也說了些什麼

說他好色,說他太執著,說他盯上的女人被搶走了,他一定會勃然大怒,追到天涯海角殺死馬隆,說他和德爾菲尼亞的國王為敵,你覺得他能平安無事嗎……”

為了強調公爵的惡逆,王妃隨便羅列了一些過分的項目,但從遺孀蒼白的臉色來看,似乎並沒有錯。

“别開玩笑了。

渥爾一臉苦澀地說。

“我沒有那種把相愛的年輕人拆散的不良嗜好,如果艾伯頓公印說了那樣的話,那就是不敬罪派,侮辱人也要有個限度。”

“不是單純的‘人’,而是‘國王’。”

王妃正了正身姿,向丈夫進言。

“對了,你是國王,同意這兩個人結婚怎麼樣”

“這是個好主意,確實是這樣。正式的婚事稍後在奧裡戈神殿舉行,現在就由我以國王的權限暫時代替大神官,而奧裡戈的代理就是你,莉。”

王妃瞪大了眼睛。

“我

“這不是合適的角色嗎,如果由勝利女神代理的話,奧裡戈也會原諒的吧。”

“你這個國王說的話還真是出乎意料的無理唉。不過,儀式的見證人——或者說,見證人的工作確實是必要的。”

王妃恍然大悟,問道。

“兩個人這樣可以嗎”

馬隆和遺孀都驚呆了。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王妃耐心地問道。

“可以嗎”

兩個人都開始行動起來,並且很有氣勢。

國王催促馬隆趕快行動,讓他和遺孀並肩而立,自己則站在對面,對他們說。

“馬隆·塞爾達、貝辛斯·拉姆奇,我是沃爾·格瑞克,作為國王,我承認你們的婚姻。”

王妃斷言道。

“無異議。”

國王一個人回到了王宮。

外面天還很亮,渥爾正要在辦公室繼續工作的時候,巴魯進來了。

一幅興奮不已的表情。

“怎麼樣,表兄大人

坐在椅子上的國王盯著表弟苦笑。

“堂弟也太疏忽了,那位遺孀還有别的男人。”

巴魯挑起一邊的眉毛抗議道。

“如果知道的話,我當然不會把她引薦給表兄大人。這並不是我的疏漏,而是埃珀頓公爵的失職,連女兒的交友關係都搞不清楚,真是太丟臉了。”

“埃珀頓公爵知道。”

“什麼?”

“據說是因為男人原來是家裡的仆人,因為不是貴族,所以公爵反對。現在那個男人的事業成功了,積累了足以讓遺孀過上無憂生活的財富。在那個男人回來的時候,公爵的千金就已經成為遺孀了,那個男人給公爵準備了充足的禮物,並且彬彬有禮地向公爵求婚,但公爵卻堅決拒絕了。再加上我的表弟碰巧提出要把女兒獻給國王,公爵的天平一下子就向我傾斜了。”

富豪的仆人和國王,兩者放在天平上的時候,選擇哪一個,對埃珀頓公爵來說是早就已經決定了的。

“遺孀是打心底愛著那個男人的,在我看來她也是個了不起的人,但公爵卻堅持著自己的標準——怎麼能把女兒嫁給以前的仆人呢。他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對公爵家來說,身份懸殊的婚姻是個大問題。也難怪他會覺得無法輕易原諒。如果是這樣的話,對公爵的傲慢態度多少還有同情的餘地,但之後就不行了。

這個父親竟然告訴女兒,如果女兒不服從他的命令,他就會殺了一個男人,然後女兒就答應他做我的愛妾,真是豈有此理。”

憤怒的不隻是國王。

這種卑劣的手段是巴魯最討厭的。

薩沃亞公爵面不改色,隻是把手縮在腰間的劍上,以平靜的語氣說。

“表兄,請允許我砍下那個不知廉恥的傢夥。”

“唉,謹慎一點,沒必要做這麼危險的事。遺孀——不,塞爾達夫人,今天就要和丈夫一起出國了,她說她不再打算再回到父親身邊。”

“那太好了。”

巴魯的臉上漾起了微笑。

他立刻嚴肅起來,深深地低下了頭。

“我要再次跟他談話。我已經知道了埃珀頓公爵卑鄙的本性。對那個男人來說,能稱得上財產的隻有獨生女了。我知道那個男人想把她儘量高價出售,但她太可憐了。如果是表兄大人的話,那個男人也無可奈何,而且對她來說,在表兄大人身邊不是更幸福嗎請原諒我,表兄大人。”

國王笑著搖搖頭。

“表弟你不必道歉。她現在已經和深愛的丈夫在一起了,並且會一直這樣下去的。”

當時,王妃把兩人送到了船上。

原本像活人偶一樣的遺孀,現在簡直判若兩人。

她的臉上閃耀著鮮豔的玫瑰色,走路的樣子和動作都十分的優雅,藍色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閃爍著,凝視著心愛的人。

王妃在碼頭看到兩人上船時,馬隆把交給部下的扁平箱子遞給了王妃。

“王妃殿下,請收下這個。”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盒子,上面帶有精緻的金屬配件。

雖然這個箱子已經是相當高級的東西,但王妃還是毫不在意地接過箱子,打開蓋子。

裡面放著非常漂亮的項鍊。

編織的金鍊子上纏繞著無數乳白色的寶石。

精美的加工自不必說了,寶石的美麗更吸引了人的目光。

寶石有著珍珠般的光澤,半通明,在陽光的照射下,石頭深處的鮮豔七彩搖曳生輝。

簡直就像把彩虹關了起來,連對寶石沒什麼好感的王妃都佩服不已。

“我聽說石頭越大越有價值,不過這個不算太大啊——啊,請原諒。”

“是的,這種石頭最重視的,就是顏色的美麗了,這裡每一塊石頭的花紋和彩虹顏色的深淺都不一樣,能收集到這麼多彩虹顏色的石頭,實在是太困難了。”

“那麼,這很貴嗎”

馬隆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認為這是相當於一國元首的身價。”

如果允許我和帕蒂結婚,我打算把它獻給埃珀頓公爵。

因為要送給公爵的寶物,所以必須獻出自己目前所擁有的最好的東西。

所以,希望王妃殿下能收下——請收下吧。”

拿著寶物後,王起苦笑道。

“既然收下了這個,那麼怎麼處置,就是我的自由嘍?”

“那是當然的了。”

“那就送給貝蒂。”

“啊”

“王妃殿下!”

夫婦倆大吃一驚,但王妃卻笑著把貴重的箱子遞給了新婚妻子。

“是的,這就是我送的結婚禮物,看起來很適合貝蒂。我不戴這樣的,所以這塊石頭還是請合適的人戴比較好。”

拉姆奇的遺孀,貝辛斯·塞爾達,用顫抖的手接過盒子,當場跪下,淚流滿面地望著王妃說道。

“謝謝,王妃殿下,我對國王陛下也懷著發自內心的感動。”

馬隆也深深鞠了一躬。

“對王妃殿下,對國王陛下,我們兩人再怎麼感謝也不夠——即使離開了這個國家,我們也永遠是您忠實的臣民之一。”

“好啊,能趕上了真是太好了呢,祝你們幸福哦。”

王妃目送二人出發後,轉身離去。

在出港船隻的甲板上,一對年輕夫婦依依不捨地注視著遠去的陸地,談論著奇蹟般的國王夫婦。

後來,國王前往達莎家,忠實地執行了表弟的建議。

“現在就拒絕成為您的客人,和按照規定,在七次見面之後再拒絕相比較起來,哪一個對您來說更不方便呢

巴魯聽了,一定會被嚇得癱倒在地。

在潘達斯漫長的曆史中,把這種愚蠢的腔調,一本正經地對花魁說出來的男人,渥爾應該還是第一個。

達莎瞪大了眼睛。

她的表情沒有憤怒。隻是露出困惑的表情,用決絕的語氣說。

“都很不方便啊,陛下……”

“果然是這樣啊……”

國王也像快完蛋了一樣噴出了一口氣。

達莎很聰明。

對這位國王,惡臉和哭喪都用處不大,倒不如說是沒用的,所以她單刀直入地發問。

“難道,是我沒入陛下的眼嗎”

“不,我根本沒打算說這種話,在我見過的女人中,你是最美麗最有魅力的。”

國王的讚美之詞不假,今天的達沙穿著絕對淡藍色的衣裳。妝也化得很淡,和前幾天完全不一樣。她如果說之前是一朵鮮豔的深紅玫瑰,那麼現在則是一株清秀的百合,她的變化令國王欽佩不已。

“你是個能看穿男人的喜好並迎合他的聰明人。坦白地說,陪你一次完全沒關係,我甚至想拜托你……”

國王直爽地說著,注視著達莎。

“收為愛妾就有點不一樣了。”

“希望到此為止……是因為我的臉皮太厚了嗎”

“我想反過來問你,你的願望是什麼”

恐怕沒有哪個國王會對風塵女子提出這樣的問題吧。

正如巴魯所說,沒有女人不願意得到國王的寵愛——而且還是內行的,但國王似乎對此有什麼疑慮。

“我也在國王這個麻煩的地位上待了很長時間,所以我明白,女性對王冠的期望是財力和權力。你沒有金錢上的不自由。除此以外就是權力了,而國王的愛妾想要的權力,通常是指在王宮裡帶著貴婦們成為話題的中心,君臨宮廷,發揮對貴族們的影響力。我現在連一個愛妾都沒有,所以這些隻是我的推測。但我很難想象,你會想要這樣的權力,即使得到國王的寵愛,你又想做什麼呢”

達莎又瞪大了黑色的眼睛,不過,她輕輕笑了。

用既不像戀愛也不像讚美的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國王,她又問了一個猜不透的問題。

“王妃殿下是什麼樣的人”

這大概是有婦之夫被遊女問到時,最難以回答的問題之一吧,國王笑著說。

“對我來說是最美麗的東西,不過那位並不是女人。”

“嗯”

達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潘達斯當上花魁的女人露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表情時,她意識到現在自己的聲音、表情、動作都會被别人看到,而這是一種莫大的屈辱,她訓練有素,能夠完美地控製自己的聲音、表情、動作,可現在的她卻在别人面前目瞪口呆。

國王意識到自己驚動了達莎,笑著搖了搖頭。

“不,為了不要誤會,不管怎麼看都是女人——說這話會被罵的。不過,我和王妃實際上不是夫妻,應該是同盟吧。”

達莎如何理解這句話是一個謎,但她是一個長期在潘達斯生活的女人。

她一定理解了國王對王妃的愛不是普通夫婦的愛,在某種意義上甚至比愛更強烈。

她注視著國王,然後嫣然一笑。

“像我這樣的人,如果有這樣的願望,恐怕會違背王妃殿下的旨意……但還請讓我跟王妃殿下見一次面吧。”

兩人和前幾天一樣,坐在可以眺望到裡面庭院的角落裡。

這片玻璃上雖然有遮陽的屋頂,但從屋頂上卻突然蹦出了王妃的臉。

“沒問題哦。”

達莎發出沒有聲音的悲鳴,不得不說國王很無奈。

“偷開門太沒品位了,莉。首先,你這是非法侵入。”

從屋頂上翩然跳下,王妃笑了。

“我打算看一眼就走。請多關照,達莎,我是莉。”

達莎的臉色依然鐵青,但總不能讓王妃站著自己坐著吧。

她我趕緊站起來。

“不用了,請坐下。”

“這是哪裡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讓家裡的主人站著說話嗎這才不合適呢。”

陷入困擾的王妃看了一眼室內,輕鬆地搬起一把大扶手椅來到露台,在那裡坐了下來。

“這樣可以嗎”

這把椅子並不是輕到可以輕易移動。

知道這一點的達莎又瞪大了眼睛,但還是恢複了坐姿。

在此基礎上,王妃也縮著身子問道。

“我和這傢夥也有同感,達莎並不是想站在社交界的頂點,成為愛妾到底想乾什麼”

把國王稱為“那傢夥”的王妃,在達莎豐富的經驗中,還沒有達到不可能的程度。

比這更不可能的是王妃的打扮。

洗淨的襯衫露出了上臂,穿著皮革的和服、褲子和皮鞋,在不知情的人看來,隻會覺得她是個輕浮的少年。

雖然沒有想到會見到王妃,但國王並沒有說謊。

那個人的整個身姿充滿了令人瞠目結舌的鮮活的生機和力量。

尤其是那雙猶如寶石般閃耀的綠色眼眸,彷彿能看穿人的內心深處,達莎下定決心,坐正了身子。

“我想請你做我的後盾。”

“後盾”

“是的,第一次來的時候,陛下問過這裡是不是風月場所,我想照做。”

“當然,女人們中也有人說學習什麼的根本不重要,隻要能和男人們一起度過現在的快樂時光就可以了。因為這些女人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的,所以最後也可以隨心所欲,但有些少女頭腦本來就很靈活,雖然也有想學習的**,但是因為沒有機會,隻能可憐地活著。”

國王問。

“你能分辨出來嗎”

突如其來的對話,讓達莎微微歪著頭。

“您是說”

王妃回答了這個問題。

“以年輕為武器,被男人們追捧就可以的毫無想法的女孩,和想好好瞭解讀寫計算、世間萬物的女孩,能區分嗎”

達莎臉上浮現出笑容,眼睛卻沒有笑。凝視著國王和王妃說道。

“我知道德爾菲尼亞的國王陛下和王妃殿下在戰爭中都是出類拔萃的偉人。雖然比較起來有些自大,但我對女人也是很有自信的。

“失禮了。”

國王乾脆地道歉,王妃則問了别的問題。

“我也讚成你在這裡做這種工作,你願意站在這傢夥一邊嗎”

面對這位無禮地用拇指對著丈夫,打破常規的王妃,達莎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如果您能成為我的後盾,我一定會忠誠於陛下。當然,王妃殿下也是。”

他又換了個姿勢,用嚴肅的語氣繼續說。

“也許你認為在風月場所裡活下來的女人都是會說大話的,但我可沒有膽量對現世的戰神和勝利女神說謊。”

“沒有的事,我覺得你很勇敢。”

“我也這麼想。”

國王一臉認真地同意了妻子的意見,對著眼前的美人笑了笑。

“雖然不能讓你打著國王公認的風月場所的招牌,但你在這個館裡所做這些事,我會記在心裡的。

“我也覺得比起愛妾,我可能更適合當事業家呢。不過……有一點可以嗎”

“什麼事”

王妃似乎有點為難地說。

“我並不想否定達莎。但即便如此——也有想學習卻不願意做這種工作的女孩子吧”

令她意外的是,達莎並沒有感到不快的樣子。

“我知道。”這種情況下,我會專心培養會讀書寫字的小生。

國王笑著說。

“不做風月場所,做周旋業也不錯。”

王妃也打包票。

“我認為一定會生意興隆的。”

正如這句話所說,“達莎之家”作為别開生面的風月場所,被人們所熟知。

在這裡工作的女性,風塵女子自不待言了,就連當小生的少女們也有著很高的評價。“一定要嫁給我”,這是顧客之間名副其實的競相追求的狀態。

國王和王後離開後,伊文來到了達莎的家。被帶進起居室後,他並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走到前來接待的達莎面前問道。

“怎麼樣,我們的國王呢

“真是個可怕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潘達斯女人的天敵了。”

對著一臉嚴肅的達莎,伊文聳了聳肩。

“好吧!”

“哎呀,太過分了,你是在考驗我嗎”

達莎故意用責備的語氣說,伊文笑著搖了搖頭。

“不,你和我認識的那個人有點像,以前和他關係很好的人。

“不,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是以前和他關係很好的人嗎所以我想應該能行吧……”

這次是達莎苦笑著把頭垂了下來。

“不可能的。他和王妃殿下都不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是嗎……那算我考慮不周了。”

伊文發自內心地說,達莎也一臉嚴肅地搖了兩次頭。

“不。謝謝。那樣的殿下,而且是站能在國王的立場的人,在現實中是真實存在的——這是我做夢也沒想到的事。”

身輕如燕的伊文判斷事情已經結束,打算轉身離開。

這時,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我覺得這一點很像。”

“您是什麼意思”

“對風塵女子來說,潘達斯是最好的工作場所。雖然在那裡取得了相當大的成就,你卻對此一點也不興奮,甚至可以說是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你就是這麼聰明。”

對這個男人毫不掩飾的讚美,達莎美麗地微笑著,優雅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沒能幫上您的忙。”

地方貴族的女兒珀拉·達爾希尼在王妃的介紹下被迎入王宮,則是以後的事了。

第一眼看到這個人時,巴魯和伊文都歪著頭。

她並不是特别的美麗,也感覺不到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魅力。因為她看起來就像一個理所當然地從鄉下長大的女性。

這個人到底哪裡有那麼好呢然而,乍一看很平庸的這個人,卻意外地擅長交際,更重要的是,當她表現出與國王和國王默契十足的樣子時,不由得讓人咋舌。

雖然很難說的出口,但大家都紛紛向王妃道歉。

“我輸了”。

-cbr

布灰塵。似乎和從城裡出發的傳令兵一樣,在番所接連換馬不眠不休地趕了過來,一見到王女的臉就發起牢騷。【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信可以寫得再詳細一點吧。我趕來可是費了一番功夫啊。】【是這樣嗎?】【什麼這樣啊。傳令兵可是對我說,王宮發生了顛覆上下的大事件啊!】就連王女這時也覺得糟了。在傳達的過程中傳令似乎被不斷誇大了。【好了,總之你先洗個澡,填飽肚子吧,話之後再說。】王女事先在排列著的其中一處離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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